“没有人会相信我这样一个人的话,我也没本钱去做些什么。如果去找贵族之类的就更愚蠢了,被认为是在威胁的话,倒是被灭口的可能性比较大。”
“结果就算发现了这些,还是什么意义都没有。”
说完这些话,络腮胡叹了口气,道:“不说这些了,心烦。”
眼镜点头,知趣地支开话题:“话说,你注意到了吗?”
“什么?”络腮胡饶有兴趣地问道。
门外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,但两人都没有注意。
“那个,茶能给我倒一杯吗?谢谢。”接过络腮胡递过的茶杯,眼镜接着说道,“这家剧院演出的歌剧比以往无趣了很多。”
“是吗?”络腮胡歪着头想了想。
眼镜有些惊讶:“你没意识到吗?你在这可得有三四年了吧,没注意吗?作为剧院的工作人员或多或少也应该懂得一些吧,你把时间都花费在什么东西上面了?”
“观察人类。”
“啊?”
“观察人们的动作,神态,倾听他们的窃窃私语,通过他们的轻微动作了解他们的想法。也正是因为这些我才能推理出即将要开战的消息。我没将这里当做剧院,而是当做观察人类的场所。”
“我啊,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父母。在街上长大的我渐渐就学会了看别人的脸色。承蒙当年老院长收留,找了这样一份工作混了下来。”
“戏剧什么的,我也不懂这些东西啊,而且来看剧的人也没有变少不是吗。”络腮胡苦笑,“我没怎么读过书,悲剧就难受,喜剧就开心,看了这么多年戏剧也就懂得这些。”
络腮胡言语中有些苦涩:“艺术这种奢侈的事,我这种人怎么有资格呢。比起艺术来说,察言观色的能力要重要的多了。”
络腮胡摇头道:“主要还是闲出来的,没什么好说的。不说别的,你之前说的比以往无趣,是指什么?”
“你是在这里待的时间最长的人,你还记得什么时候这家剧院的生意最好吗?”眼镜问道。
“我想想。真要说的话,是在……建国日?那天确实有很多人在。”络腮胡在脑内寻找着答案,但因为经历的实在太多一时间却是想不出来,只能给出这个答案。
“不,我指的是关于戏剧的事,你再仔细想想。这剧院,上一次座无虚席是在什么时候?”眼镜脸上流露出怀念的表情。
“是在去年。当时有个很红的剧作家的新作上演,整个剧院都没有一个空位,还有许多贫穷的平民宁愿站着也要看完全程。要知道那可是整整六个小时的剧啊,站在那么后面连演员穿得什么估计都看不到却心甘情愿。在表演的时候,全场都十分安静,没有人说话。真的是十分震撼人心的一件事。”这场景实在是太过深入人心,让络腮胡突然想起,有些感慨。
“我还记得,那个剧作家的名字是叫莫特扎吧?”络腮胡感慨道,“短短一年时间,当年大红大紫的他就一点身影都看不见了。只能说,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吧。人生的大起大落不过如此,再红火的人也没法长久啊。”
眼镜捧着茶杯,茶的热气烘的镜片上起了一层薄雾,他的声音因为嘴埋在杯子里有些模糊:“真是令人遗憾啊,我当年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员。如果能够再有莫特扎的新作上演就好了,我们剧院现在的剧虽说也不错,但是都……”
“都什么?”一个声音发问道。
“都……”眼镜刚想回答,但突然意识到声音不对。急忙放下茶杯,他匆忙站起:“院长好!”
院长笑容令人发寒:“都什么?你说,不要紧,我听着。”
眼镜畏畏缩缩的,低着头。但不知为何,也不知是哪里给他的动力,他深吸一口气,无视在一旁拼命摇头的络腮胡,抬头直视院长的眼睛道:“都没有莫特扎的好。无论是立意还是剧本都没有莫特扎那样的高度。”
“好,好,好。”院长气得连说三个好字,手举过头顶刚想劈头盖脸地开骂,但又停了下来。摆了摆手,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。
络腮胡和眼镜两人面面相觑,过了许久眼镜在弱弱地道:“这算是……没事了?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院长走得越来越快,越来越快。
好啊,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他在心里盘算着。
自己撞见两个在背后议论的员工,却没做什么反应。
因为自己刚刚已经被那钦差大臣撤了职。
自己已经不再是这所剧院的院长了。
“操!”他狠狠地踢了走道的墙壁一脚,没造成什么破坏,反而踢得自己的脚生疼。
妈的他算什么东西!啊?敢罢老子的职?什么狗屁钦差大臣?什么都不懂就知道放屁!院长在心里狠狠地骂着。
还有那两个员工,什么莫特扎,操!工作不好好工作,整天就知道放屁!
至于那个莫特扎……
妈的,都他妈该死!
钦差大臣该死,他的侄子该死,工作人员该死,莫特扎最该死!
走着走着,院长已走到走道的尽头,玻璃窗外的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渲染出迷幻的颜色。窗外窗内像是两个世界。
整理了一下服装,将愤怒的情绪压下,再将那虚伪的笑容重新安在自己的脸上,院长推门走了出去,走上停在路边的一辆马车。
马车十分奢华,镶金镀银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多富有一样。
这辆马车是院长发达之后将自己的大半继续投入的地方,要知道一个人的座驾就是一个人的脸面,院长为自己有这样一辆豪华的马车颇为自喜。殊不知真正的富豪人家,是不会弄一辆如此高调的马车的。
马车分为两部分,马车夫座与车厢有着一定的距离,且车厢极为封闭,给予车厢内部人十足的隐私。两者之间还有着隔板,加上隔音效果极好,可以说若是不打开隔板,车厢内的人是丝毫听不见外界的声音的。
“老亨利,走。去子爵那里。”
院长独自坐在车厢中,叹了口气。反复盘算着,要怎样才能让子爵帮助自己官复原职,最重要的是如何说服子爵自己比那钦差大臣更重要,愿意让他冒着风险来帮助自己。
实在不行,也只能用那些压箱底的东西来了。
子爵军人出身,行事大大咧咧的不够谨慎。帮子爵做事时,院长也留心注意过有哪些地方是有问题的,是违反王国法律的,是有把柄的。虽说多半只是一些擦边球,但院长也只能一试。
“是。”马车夫回答道,扬鞭启程。
与往常不同,声音出乎意料地年轻,院长皱了皱眉,敲了敲隔板,问道:“你是谁?老亨利呢?”
看不到车夫的脸,再加上有着隔板,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,只听到新来的年轻车夫道:“我是亨利叔叔的侄子,特里斯坦。亨利叔叔最近腰病又犯了,让我来代代他。您放心,这一整个城市的路我都熟,绝对没问题的,您只管休息。”
放松了警惕,院长躺在舒适的天鹅绒软座上,想着如何才能扳倒所有人,回复自己的地位。
想着想着,他的脸上浮现出了那只有独自一人时才会出现的表情。
一个真正的,毫不虚伪的,巨大的笑容。
在他的想象里,钦差大臣向他亲自道歉。
自己受到子爵的重用。
重回院长位子的他随手就开除了那两个乱嚼舌根的员工。
莫特扎永无出头之日。
而莫特扎的妻子?则在自己的**俯首称臣。
巨大的笑容让人觉得有些恶心,那是**的,肮脏的,漫无边际的夸张笑容,包含着最恶劣最深处的欲望。
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不知道有多久,马车停下了。
“先生?到子爵的宅邸了。”
新来的车夫轻声道。
收敛自己的表情,院长准备起身走出车厢,却久久没有等到车夫开门。
正当他等得不耐烦之际,只听见一个年轻的声音在那里接着说道:“给你一个忠告。”
“什么?”院长被没有预想到的情况惊呆了。
“不要再想着报复莫特扎了。”
“理由都是无能的弱者为自己找的借口。”
吱呀一声,车厢的门打开了。
院长有些迷茫地走下车,身后的车门自己关上了。
随着“驾”的一声,马车离开了,将院长孤零零地独自留在了宅邸前。
院长突然一阵无名火起。
你他妈是什么东西?
一个马车夫,也能训斥我了?
还不要报复莫特扎?
还什么,理由都是无能的弱者为自己找的借口?
院长捏紧了拳头。
今天这一天他已经受够了,各式各样的羞辱。
子爵的宅邸是位于上城区的一间宅子,并不算大,但地段却是极为优秀,远离城市喧嚣,十分安静。
门口的门卫面露难色:“先生,子爵大人正在会见客人,不方便见任何人。”
院长气从心中来:“你也要为难我?”
门卫是认识这位颐指气使的院长大人的,也知道得罪了他究竟有多恐怖和多麻烦。
在想了一想以后,门卫打开了门:“您进去吧。”
扬着头趾高气昂地走进门,大摇大摆地样子令人生厌,院长走进大门,殊不知背后的门卫则是露出了一个令人玩味的表情。
在院中,有那么一辆十分不显眼的普通马车停放在那里。
院长略微有些奇怪,因为子爵十分重视自己对这宅子的所有权,从不允许任何人在宅子的任何地方停放马车。但是因为心中的焦虑和愤怒,他没有太过留意。
四处扫了扫,他穿过走廊,穿过花圃,最终抵达了房子的门前。
时间已是黄昏,夕阳懒懒地照射在院子里,照射在那马车之上。
马车之上有一个小小的纹印,刻着一块印着十字架的盾牌。
也不知道究竟为何,院长感受到了什么,那是一种生物与生俱来的对危险的感觉。
但在斟酌片刻之后,他还是推开了门。
在他进门几瞬之后,几道身影从暗处闪出。
一人以手为刀,做出一个抹喉的手势。
另一人则是摇了摇头。
又是几瞬,身影消失不见了。
哀荣颂歌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卧龙小说网http://www.wolongxs.com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好书推荐:《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》、《剑来》、《我是舰娘》、《认清现实后,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》、《她们都想成为我的女主角》、《道诡异仙》、《带着修真界仙子们天下无敌》、《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》、《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》、《NoBattleNoLife》、